2010-01-31
雪人的房子
可聼過地球溫室效應?今年藝術之都的冬天卻了無效應。
白雪暟暟從十二月起就沒有停過。所以兒子童心大作要堆雪人。我湊熱鬧也穿戴整齊堆雪人去。我說得拿剷具來把雪翻剷成一堆、、、兒子不相信地看著我
“妳沒有堆過雪人嗎?”
“有呀,跟你堆過一次。”
“上次不對的。真正堆雪人要先揉出一個小雪球,然後放到地上開始滾它。滾著滾著它就圓圓肥肥越滾越大啦。”
彎著腰來回繞好幾大圈,才滾出一個肥肥的下半身,又滾遍數圈氣喘吁吁之餘,才滾出一個小一點的上半身,加上一個圓扁扁的臉,好啦!鼻子是我冰箱來的青椒蒂,眼睛和嘴巴是我從紐約帶回來的 chocolat à fantastic。啊!缺了胳臂?兒子說用樹枝就結了。找出一頂我的帽子,大功告成,氣也運不過來啦。
擡頭四下望望,瞧瞧雪人,看著園中約四、五十公分厚的白雪,想起除舊迎新那晚跟好友吃火鍋,記起今年是第十個年頭啦!讓我不禁想記上一筆,寫在我的窩裏、、、
1999年12月我們搬入,猶記週五甫參加同事的聖誕餐慶到淩晨3點。隔日睡了3個小時,周六就隨著搬家公司遷入折騰至夜晚,克難就地而躺。隔日白雪暟暟的清晨,爲了一早11點的音樂會,面對一百多個紙箱,費力地想 - 要穿的衣服在哪個箱子裏???
這棟房子建于1936年,長得普通,不難看。紅磚瓦牆配上花園和窗框的白色鐵杆柵欄。樸素中自有一份孤高。這棟房子的前身主人是一位心理學教授。我當然沒能認識,已歿!認識的是賣房于我的孤孀 - 一位爲了家庭而放棄開業的醫學博士。從1970~1999她住在這裡近三十年。
開始對這棟房子沒有很多感覺,反正就是吭不鋃鐺地搞到住得舒服。當然吭不鋃鐺的同時,也看到前任細膩心思,大刀闊斧之餘也感念地存留了許多前人痕跡。
有感覺、有感情是開始於有一天準備帶六歲孩子上醫院去,眼看著時間快到。匆忙在廚房做事,卻擡頭瞥見房子座落正對面的小街上,兩個十幾來歲的少女,攙扶一位上了年紀的老嫗,來來回囘地在房前慢行。就這麽一小段路來回走了七、八趟?我開始狐疑著這是幹嘛?
接著門鈴響了。我打開門才聼這位老婦人說她曾經住在這裡。依她說那她該是賣我房孤孀的前任。她說想進來看看。我讓她進來,甫走進瞧見木門的銅制把手,她就忍不住伸手撫摸。喜道:“啊!還是那原來的把手!”我因爲要趕去醫院,迫不得已説道:“盡情在花園瀏覽,我先走一步…”。蠻可惜地… 若非趕時間,聼聼老婦人曾經“住的故事”多好?!
然後是上面這位老嫗“返家”不多久的某一天。突然門鈴作響。沒有跟任何人約晤的我,防範地問是誰?門口一位女士一一歪歪說了一長串,讓她進來後,才知她只想“重溫古舊情懷”。她住在這棟房子時還是個小女娃兒,阿姨是主人,小小的她眼看著第一塊岩石崁入地基、、、然後房子築起。阿姨愛極動物,沒有小孩兒,所以玄関原始設計得非常寬敞,就是爲了給孔雀、猴子,鳥兒狗兒和貓兒許多動物棲息、、、
於是我跟這位當年的小女孩兒 - 而現今已是老婦人約好,跟賣給我房的孤孀晤上一面。那次見面非常感性,那期間有好多故事,相信也是孤孀不曾知悉的!
譬如第一任的主人,曾是一位第三帝國賣皮裘服飾的猶太籍商人。第三帝國的爆發造成猶太籍商人急迫的“流離感”。加上沒有後代,這棟房子流落成姐妹爭執。於是二次世戰前匆忙賣出、、、第一任屋主的小侄女帶來許多房子落成的黑白照片。原來當年在花園裏還有一個小池塘。難怪我們狐疑多時,怎的花園的中央竟是一片低窪,原來是重新被填滿的池塘?
短短的半年間,我知悉這棟房子在我之前的三任屋主,讓我近乎迷信地承擔前人的“心跡”。這裡我也才猛然醒悟:人,來了又去了,留下的是人文。能夠代表人的心思的是建築;人思不朽的呈現,只有在建築裏找到。假使自然災難赦免,假使人類對生活的愛心具體顯現,那 – 就是千年之後,後人依然得以觀瞻“前人心思”的人文建築…
我的住處高攀這份人文心思
但“人文愛意”卻賦予我承前啓後維護的責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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