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e eigentliche Gefahr: Frauen hängen sich selbst ab 危險在於女性自甘落後

 

Die eigentliche Gefahr: Frauen hängen sich selbst ab 危險在於女性自甘落後

一項研究顯示，職場女性尤其該擔心被人工智慧取代。這是真的嗎？要如何調適才不會被取代

作者：Helena Ott

16. Dezember 2025

才幾年前，Laura Ritenberga-Kinder 覺得自己的工作非常穩定。畢竟，在巴伐利亞她是唯一一位能在法院進行拉脫維亞語口譯的口譯員。甚至拉脫維亞總統到巴伐利亞進行國事訪問時她也擔任口譯。然而，現年 42 歲的她卻說：「如今我不再相信這份工作能讓我做到退休。」

三年前變化開始：突然之間，第一批口譯訂單沒了。公證人不再讓她為前期會談和合約草稿口譯或筆譯，而只請她處理最終版本合同的人工翻譯。Ritenberga‑Kinder 說：「前期工作都被人工智慧搶走了。」旅遊業者也完全不再提出任何詢問。而企業再也不需要翻譯人員，就能讓自家網頁擁有更多語言版本。

百分之十的職場女性可被自動化流程取代

根據民調機構 YouGov一項具有代表性的調查顯示，德國每三名勞動者中就有一人擔心因人工智慧而失去工作。有些恐懼較模糊，但有些則完全合理。聯合國一項最新研究（PDF）指出，女性面臨工作被取代的風險更高，因為她們大多受僱於辦公室與行政職位，此類工作更容易被人工智慧取代。

因此，全球近十分之一的女性勞動者緊急地受到自動化的衝擊。男性則只有 3.5%。但這種情況是否也出現在德國的勞動市場？而這些在職人又還有哪些其他選擇？

一年前她經歷了人工智慧最嚴重的震撼

與Ritenberga‑Kinder 的談話是在車裡進行的。她正從奧古斯堡（Augsburg）前往烏茲堡（Würzburg）的路上，工作是把一場庭審翻譯成拉脫維亞語。如今，她為此行駛車程最遠可達 400 公里。她相信，能做同聲傳譯暫時救了她一命。還有她的母語——因為像 DeepL 或 Google 翻譯這類的人工智慧翻譯工具，對於稀有語言缺乏足夠的訓練資料，品質因此受限。『文字錯誤很多，語氣也非常僵硬。有些內容根本不通順，簡直是亂寫的，』Ritenberga‑Kinder 說。

在常用語言中，例如英語、阿拉伯語或俄語，情況則完全不同。她在里加除了學習拉脫維亞語和德語之外，也修讀了俄語，並且至今仍在六種語言方向之間進行翻譯。「人工智慧的學習能力真是令人震驚，』她說。尤其是俄語，這些翻譯程式突然開始譯出令人驚訝、極具說服力的語句。令人震驚之處在於，她從未料到軟體能有如此飛躍式進展。才數月前，這些翻譯在專業場合還完全不敷使用。如今，她相信，不久之後將有許多筆譯和口譯人員不再被需要。而這主要影響女性——因為她們佔了這個職業群體的四分之三。

許多人已在謀求新職。

每個人都希望天生我材必有用。那麼，當一套軟體能以高速掌握那些自己花了多年才學成練就的技能時，這意味著什麼？「看到對我們這個行業造成的這種影響，讓我難過不已，』Ritenberga‑Kinder 說。但在人工智慧效率更高的地方，刻意去『維持』自己的技藝，她認為是沒有意義的。那些主要從事書面翻譯的女性同事中，許多人已經開始謀求新職。她們到語言機構任教，或轉業到學校任職。

人工智慧除了能生成文字，還能製作照片、圖像、影片，並分析資料。過去一年裡，這促使大型企業頻繁裁員。在 Microsoft、SAP、Google、Klarna、IBM 或 Amazon 等公司，開發人員、客服人員、專案管理人員或行政部門的職位都被列為裁減對象。

對聯合國預測的質疑

Britta Matthes在德國勞動市場與職業研究所（IAB）20年來專門研究新科技如何改變各行各業。對於聯合國作出的國際分析──對女性更必須擔心失去工作的說法──她持保留態度，至少在德國的勞動市場並非如此。

她和她的團隊使用德國聯邦就業署（Bundesagentur für Arbeit）的完整資料，並在此基礎上進行了自己的計算，結果卻得出了相反結論：在 1600 萬名女性受僱者中，有 33% 所從事的工作被歸類為具有高度風險、可能被人工智慧取代。相較之下，1800 萬名男性受僱者中，則有 42% 的工作被認為具有被取代的潛在可能。

她認為生產製造業的職位流失最嚴重

Britta Matthes解釋這些不同的結果時指出，聯合國的研究人員是以波蘭勞動市場的資料進行推算的，並以其他國家專家的訪談作為補充。「但德國勞動市場本身就因為其眾多的職業分類和雙元制職業培訓（理論和實踐）具有高度特殊性。」

根據她的分析，最嚴重的職位流失並非出現在辦公室或行政工作，而是在製造業——也就是男性比例較高的產業部門。在這一點上，她的結果與 ifo 研究所（Information und Forschung Institut）調查相符： 37% 的製造業受訪者預計未來五年內會出現裁員，為所有行業之最。

Matthes表示，這項結果也只能顯示一個趨勢，而不能掩蓋辦公室相關職位也面臨高度裁減風險的事實。IAB 勞動市場與職業研究所（IAB Institut für Arbeitsmarkt- und Berufsforschung）對各個職業領域的分析顯示：辦公室職員、會計人員、行政人員，以及銀行、保險或客服部門的受僱者，大體看來都具有高度風險。未來80%此類工作可能會由人工智慧完成。

會計師會自我淘汰嗎？

Manuela Wissel‑Ruszczynski的工作正屬於這些高風險職業。她做會計師已經 25 年了。四年前，她換工作去了一家當時就開始使用人工智慧輔助軟體的事務所。「當我首次看到這套程式時，我心慌了。我暗想：我能幹的活兒大概就到此為止了，」她說。

如今，她的客戶會用一款應用程式把發票、火車票或收據照片上傳到雲端。人工智慧會自動從雲端截取這些票據，辨識其中的關鍵資訊，例如票據類型、日期、金額，並據此提出相應的會計分錄建議。為了確認無誤，每一筆分錄最後仍會顯示在她的螢幕上。「大約每三到五筆，我就要手動處理一下。」但是：每一次更正都會讓系統跟著學習並變得更準確。

她的工作內容正在轉變

她媽媽直接跟她說：『這樣一來，你不是在自我淘汰嗎？』但她與人工智慧一起工作的時間越久，她就越認識到它的能力——也看到它的局限。作為會計師，她必須對符合稅法的記帳分錄負責。如果人工智慧把稅率判錯，稅額也會跟著錯，導致少繳稅金。『那很快就陷入逃稅之虞，』她說。

自從她完成職訓以來，再沒有任何事物像人工智慧這樣深刻地改變她的工作。如今，她把自己的角色更看成是一位審查者、訓練者，她成了客戶與軟體之間的橋樑。透過這樣的角色，她能夠持續改進人工智慧。『在財報與稅法領域，幾乎日日新，月月新，』Wissel‑Ruszczynski說。這些細節是要有人教給人工智慧的。

許多人低估了人工智慧的能力

再加上：資料保護與法律規範也為人工智慧設定了某些界線，勞動研究者Britta Matthes也這麼說。然而，她的經驗是，許多人依然低估了人工智慧。她常常收到電子郵件，裡面總有人解釋為何自己的工作過於複雜，不可能被技術取代。「但我們必須理解的是：人工智慧能處理這種複雜度。」然而許多人像『鴕鳥心態』一樣地把頭埋進沙子裡，相信：自己的工作應該不會受到影響。

但若想再如此這般『撐過』十年、無須作出改變，這是不可能的，Matthes說。她建議人們應該具體思考：在未來的勞動市場上，我做出什麼貢獻？需要具備哪些能力？這可能意味著在自己的專業領域取得與人工智慧相關的資格；也可能意味決定重新去念大學；或是轉職進入手工業、醫療體系或教育領域這些人力短缺的行業。

這樣根本性的變革下隨之而來的問題是：誰負擔得起這樣的轉型？對一位 40 歲辦公室的女職員來説，她老公在道路建設業工作，家裡還有兩個孩子——她可能沒有足夠的存款來支撐轉換職場的變動。IAB 的研究人員表示：『最明智的作法，是政治透過合適的補助措施來陪伴人們渡過這場轉型。』透過教育券，許多進修課程的費用現在已經能夠獲得補貼，但問題是：缺乏合適課程，讓人們真能有效地學會如何使用人工智慧工具。

女性是自甘落後嗎？

此類補助措施對女性而言又格外重要。不是因為她們更容易面臨裁員危機，而是因為她們較不使用人工智慧。根據 IAB 去年的數據，有 42% 的女性在工作上未使用人工智慧，而男性僅為 31%。此外，依據《全球性別差距報告》（Global Gender Gap Report），德國的人工智慧人才中女性比例僅有 21%。

真正的風險在於：眼下女性似乎自甘落後。這可能會進一步加劇未來職場上的不平等。太多女性的成長過程仍被一種既有的心態籠罩——技術類職業不適合女性，或人們對女性的期待較低。

有人離不開它，有人則刻意避開它

會計師Manuela Wissel‑Ruszczynski原本要扭轉這種情況。如今，她居然被邀請開設有關人工智慧軟體的課程以教授其他會計人員。她也不再害怕人工智慧這項技術會奪走她的工作。她甚至歡迎人工智慧的到來，因為過去幾年人才短缺的問題愈來愈嚴重。她知道有許多青黃不接的狀況，也有許多同事工作過量，接班的人才太少。沒有人工智慧，根本無以爲繼——尤其在未來，當許多同事陸續退休時更是如此。

相反地，口譯員Laura Ritenberga‑Kinder不準備依賴人工智慧。她不要只負責校對自動化翻譯出來的文檔——這類委託一開始她就拒絕了。到現在為止，她仍然刻意地避開人工智慧，」她說。「我才不要『餵養』它——尤其是拉脫維亞語，網路上可用的語料本來就很少。」

那麼，她未來要靠什麽維生呢？她仍然相當樂觀，因為政府機關的數位化進程十分緩慢，而且必須符合高標準的安全規範。她相信，外國證人或被告在法庭上的陳述，今後仍需要她進行口譯。

而且 Ritenberga‑Kinder 也不想只專注於翻譯工作。她這段時間也固定在大學擔任語言講師。然而，有一點對她來說是確定的：，只有在迫不得已時，她才會放下口譯員和筆譯員這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