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11-16

晚安,美國 Good night, America!


這一篇《明鏡周刊Der Spiegel》的封面故事,對美國夢作出精湛的解釋和描述,道出一個大國的淒涼,奧巴馬總統背負十字架的無奈,危機過後世界各國的較勁,字裏行間透露人間價值,人間價值 - 那是難以尋求的世間罕有物嗎?

標題:Good Night, America (deutsche Version)



2010年10月30日《明鏡周刊Der Spiegel》


作者:Klaus Brinkbäumer, Marc Hujer, Peter Müller, Gregor Peter Schmitz, Thomas Schulz


次標題:美國人共同砌築一個夢,這個夢變成了一個國家,夢想地位財富人皆有之。然而現在,美國必須意識到他們的系統是多麼脆弱不堪,現實的滋味更是苦澀非常 - 這個超級大國既找不到危機的出路,同時危及全球經濟。



佛羅里達州西南部的氣候柔和舒適,有益於療癒關節炎和風濕病。藍天映照著一條叫做蘋果花大道(Apple Blossom Drive)的胡同,許多美國夢就在這裡實現的。它快好了,迎賓大道的鑄鐵燈已經完成,彎彎溪流和碧水池塘也已成形,電纜連接早已完事。在佛羅里達州應該像全國各地一樣,數以百萬計的個人欲望演變成一個集體觀念,演變成對國家的認同,美國夢(American dream)。


萬事齊備只欠東風。「東風」指的是居民和房屋。建築設計圖有了,只是還沒有打下地基。


蘋果花大道位于Fort Myers的邊緣地,它不毗鄰其他區域,自成一格幽靈幢幢。退休老人,所有築夢者,在美國密歇根州工廠或紐約辦公室多年耕耘終老期冀的回報,準備兌現美國給他們作下的承諾,他們-不會來了。不會來到蘋果花大道,也不會到其他幽靈大道,一條條宣示引向自由和繁榮的美國征途最終目標,優雅的街名、植有棕櫚樹的寬廣大道,現在散發出如同工業遺址底特律一樣的悲傷淒涼。


佛羅里達是美國夢的最後終曲,一個承諾,一種象徵,美國的人間天堂。佛羅里達州鑿鑿承諾美國人至少10年,或20年甚至30年的時間住上自有房產。年復一年,吸引了20萬,40萬人來到這裡。這個現象持續了幾十年,從不間斷,人口增長和房產價格上漲成正比狂飆。越早來購房產的人,資產自然相對飄揚,而得以續購更大物業,砌築更大的夢。佛羅里達州是一個製造繁榮的機器,永無止盡。


直到它結束了。人們開始逃離。2009年,人口下跌了58000人。這些是希望在椰子樹蔭下歇息的美國中產階級,現在他們都去慈善廚房排隊取湯了。住在Lee County有80000人領取政府糧票救濟,比2006年多出四倍之多。佛羅里達州的失業數字前所未有地節節上升,所以今天佛羅里達州象徵著美國夢的大撤退,也可說夢的徹底失敗。夢的天真虛幻。夢的結束?


美國透支地生活了數十年。這種生活態度「我們就是這樣,我們可以予取予求」,人人機會均等,風險全無 - 這是美國世俗宗教觀,永遠步步高陞,不然怎樣?格林斯潘(Alan Greenspan),曾經擔任美聯儲中央銀行總裁對所謂的「有產社會(Ownership Society)」,作出解釋,一個人人皆有房產的社會,國會和白宮接著把這個藍圖從條規和法律中釋放出來。


這個夢成了這個國家的驅動力,這個夢成就了佛羅里達,好萊塢和財富萬貫的高盛(Goldman Sachs),他吸引了數百萬移民。美國需要他的夢,但它已經結束了,在現實生活中,未來的方向其實不只一個,而且至少存在另個方向:下跌。股票只會令人更加富有的信念,在美國成了一個幻想,如同堅信人人皆有房產,然後下一個,更大的房子,接下來第二部車,買遊艇。最後 - 一切終將結束,所有這一切。


2010年的美利堅合衆國是一個混亂無比的國家。人心惶惶。美國企業仍是全球性的大公司,但蘋果、可口可樂,谷歌和微軟的投資全部在亞洲,那裏才能提供廉價勞力和龐大市場,這些大企業幾乎很少在美國投資。百分之47的美國人不再相信美國夢是真實的。


美利堅絕望之國,鼓噪響亮,歇斯底里,他們一向就有一點偏執,而現在的他們沮喪無比,這是前所未有的。無望且如此悲觀。這個感覺就像是美國面臨著「諸神的黃昏」,一個不斷自我復興,永恆突破樂觀積極,堅信新的開始永遠觸手可及的美國面臨最終結局。百分之63的美國人不相信他們能夠維持目前的生活水準。


今朝美國之勢令人倍感不安,它將影響整個世界經濟和政治秩序。


今朝美國不見得永跌深淵,因為這個國家再再證明能夠自我改變。只是這一次不像以往走到一個突破點,一切又一如既往復甦起來,也根本就不可能。2010年的美國,呈現出一種失靈現象:整個稅收和投資的互連運作癱瘓,16000多頁厚的稅法允許太多特殊情況;社會團結不再存在美國人的思維裏,被遊說團和純粹仇恨牽制的政治制度,沒有一致共識,甚至無法作出任何快速決定。


這個國家對自己逐漸失去世界地位的反應,顯得奇特而群龍無首。憤怒,倒是真的。大部分美國人只想回到以往的田園風光,他們不願意思考,譴責智慧人和知識人,認爲那些都只是社會精英而且不夠美國化。好像真個兒認爲只有獵熊人才能保住世界強權的霸位;如福克斯電視新聞(Fox)煽風點燃憤怒之火,這些人的作風在美國許多州是大衆情緒,他們既不了解全球化, 也不關心國際勞工市場,他們只想尖叫並且仇視一切新的陌生的事物。


美國能夠從他們的美國大夢醒過來嗎?Good morning, America?
還是說已經太晚了:Good night, poor America and good luck?


或才昨日?美國的隕落


社會學家 Robert Putman 教授繞了一圈,他毫不賣弄也不願意只做一位虛有其名的教授,極富使命感地:『我跟奧巴馬和布什都說過了』他說:『他們二人都深切關注。跟他們的確可以像成人一樣地進行討論。』


Putman 聽起來高興極了,好像這是一個很難得的經驗。他滿腮厚鬍,任教於哈佛大學東海岸田園風光的劍橋。,Robert Putman 是美國現狀的研究學者。幾年前,他的書《保齡球當家(Bowling Alone)》一炮而紅,此書指出越來越多的美國人不參加俱樂部,獨自打保齡球自娛,因為現代美國人吝惜與人溝通,尤其不願意與意見相左的人交談 - 一個孤立自我的國家。


目前經濟困狀讓這位社會學家更加不安,社會再度分裂。一位美國企業總裁的收入是一個工人的300倍,在1950年還僅僅是30倍。結果導致「社會分裂」,Putman 說,美國人民分裂成上不同的學校、去不同的派對,住不同的社區,兀自形成各個沒有交集的隔離區域。


讓美國這個國家團結起來的社會協議,Putman 說:『美國夢,就是人人機會均等』。當然貧富階級在美國一直存在,但是每個人都應該擁有同等的機會出人頭地。曾經是這套理論,夢的基礎和本質奠基于此。Putman 說:『假如這不再是事實,形同違反社會協議』。


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比得上「擁有一個家」更能代表美國夢的精髓。從20世紀一開始,這個夢為衆人所迷戀,被政治,文化和媒體高捧宣揚著。一個國家人民同時自己也是房主,意味「天下無敵」,羅斯福(Franklin D. Roosevelt)總統如此宣示。『如果你擁有自己的房子,你就實現了美國夢』布什是這麽說的。克林頓把這個任務視爲他執政的主要目標之一,他在任内創造了8萬個新房主。


早在六十年代就有三分之二的美國人擁有自己的房子,應該要更多,企業和銀行共同邁進,因為政府鼓勵購房每年提供價值高達一千億美元的補貼減稅。建築大亨夢想著在氣候暖和的區域築起高樓,譬如加州特別是佛州。2004年單在Fort Myers 的郊區 Lehigh Acres 築起,15000棟房子。直至2007年有28000棟。


『簡直瘋了』Axel Jakobeit 說,他生在德國,有權申請美國籍,一位佛州西南部房地產經紀人和投資者。投資房地產乃全民運動,包括秘書,上班族類。Jakobeit 認識那些年薪僅50,000美元,卻擧債百萬的人,因為他們買下四,五棟房子然後候時轉賣售出。假如順利的話。一如既往,好一陣子順手得不得了,直到癱瘓爲止。


房地產價格開始下跌,美國1100萬房主拖欠銀行的債務金額超過總信貸物業產值。現在市值8萬美元的房子,兩年前的建價是12萬元,落成至今空著。佛羅里達州的失業率高達12%,許多人走了,遠離蕭條,留下一切所有,不僅僅是他們的夢,連家具鑰匙都不帶走,留下的也是債務。另一些人帶上所有一切,馬桶盆,銅電纜。


『我曾希望美國人會改變心態,負起責任,量入爲出』Jakobeit 說。但是,美國人不這樣小心翼翼。不像德國人。


任教於芝加哥大學的Raghuram Rajan 認爲政府領袖有意識地提供弱勢群體以廉價的房地產貸款,這樣他們會忽略自己工作收入停滯不增。『公民可以輕而易舉得到房地產信貸,房價上漲,他們自然而然覺得自己富有了,然後更加大肆借錢消費。』這是餵食麵包的老戲法,不管是左派還是右派政府,這個政策比實實在在地投資在教育或健康領域要容易執行得多。


可是每一個國家都有所謂「疼痛值(Schmerzgrenze)」,債務也有「疼痛值」。美國經濟學家的研究結果是,如果一個國家債務高達國民生產總值的90%,國家人民勢必感到不適,對美好未來缺乏信心,投資者裹足不前,消費者怯于消費,然後經濟停止生長。美國已在今年第二季度越過疼痛值的門檻。格林斯潘,自由透支經濟的前啦啦隊長說:『每個人都應該保持信念,美國擁有巨大潛力成爲更龐大的債務國家。』
格林斯潘曾是經濟領域第一位流行明星,所謂新時代當前所出現的新面孔,這時經濟從國家規則解放出來,國家不再是企業的合作夥伴而是敵人。那是個持續減稅,股市繁榮和新經濟大行其道的時代,經濟自由主義者認爲那是一次大解放。格林斯潘1987年2006年任内,經歷美國歷史上最大一次的繁榮,這個社會模式收割了經濟,政治,社會層面的凱旋果實。美國國民生產總值突然加倍。可惜只是表象的,沒有堅實基礎,繁榮來自太多虛無表象的和幼稚期望經濟永恆增長。


1967年格林斯潘來到華盛頓之際,身為尼克森的競選顧問,處於新政的舊秩序。那時的工會依然強大。大企業控制著市場,通用汽車,通用電氣,ITT,格林斯潘毫不顧慮呆滯的老秩序。他依恃的是他俄羅斯流亡哲學家女友的生活經驗,她寫下集體主義制度的罪惡:『Ayn Randg 明白地告訴我,資本主義不僅僅效率高,實用性大,而且符合道德標準。』格林斯潘說:『無法證明其生存權利的寄生蟲,就該自生自滅。』


雷根是加州新興區域領導人。在他看來,國家不應成爲所有問題的解決載體,國家才是問題所在。在他的自傳中,雷根說:『人民憎恨不斷上升的稅收和永無止盡的政府規章,厭惡傲慢的官僚和那些認爲納稅人的錢可以解決一切人類問題的官員。』


八十年代初保守黨認知到有利的機會降臨,以他們的思維來重新塑造這個國家。工會成員大量流失。技術進步使得企業甚至以較低的成本小批量生產,從而重新分配歷來大企業主導的市場。雷根利用舊秩序的弱點廢除陳規。


當航空管制員罷工要求加薪時,雷根一併解僱,同時終身禁止他們重新歸業,他同時啓動電信業、貨運業、銀行、金融業和航空業。雷根總統一路推動把最高稅率從70%降至28%。


如此,美國換血成爲一個嶄新的國家,一個激進、自由,一致且勇敢的國家。那時看來,一個成功的國家。


各國出口商首先放棄日本、然後中國和印度,開始群集擠向美國市場。互聯網開始流行。鬆綁政策下的金融市場掀起股市投資的興趣。零售巨頭沃爾瑪(Wal-Mart)成了全球最大公司遠遠超過汽車製造商通用汽車公司,在新秩序中,消費製造商才是佼佼者。新時代的利益集團代表是投資基金。銀行的重要性增加了,七十年代以來,銀行業利潤增加了一倍,危機之秋,幾乎40%美國企業的利潤來自金融業。


健康嗎?可持續嗎?


熱錢永遠性感。危機之前,40%的哈佛畢業生加入金融和經濟行業的工作。他們的工資比在其他行業的同儕多出三倍,金融產品買賣比創造成品的利潤高得多。


而且這一塊消費經濟必須保持運作,所以消費不能停止,它需要更大的車,更大的房子,消費者的貢獻超過百分之七十的國民經濟總量。消費者的開支超出收入,儲蓄率下降。工資停滯或被削減,透過債務彌補。這意味著需要更低的利率。


雷根任命格林斯潘為美聯儲主席,從此一個大時代形成。數碼世界的出生地是美國,在雷根和克林頓政府時期,美國自以爲是自由想像和大膽勇氣特質的家鄉。格林斯潘快要結束的時代,2001年11月至2004年11月年間,他把利息往下調低於2%,雖然造成2.8%的經濟成長。而低利率直接刺激股市,買股票的人越多,創造新利潤的希望越高,股市價格持續上漲,消費行業湧進更多熱錢 – 假象是也。


Robert Reich 在他的著作《餘震(Nachbeben)》剖析了墜毀原因,他分析美國人的本性,既簡單又怪異:『假如我的鄰居擁有的比我多,我就也要擁有更多。而我要的我就去做,因為我是美國人。』


Reich 身材矮小,當他走進伯克萊分校的演講大廳時,竟然沒人注意到。Reich 不僅是單純的學術人,他是美國民主黨左翼的良知。克林頓時代,他是勞工部長。克林頓在前往英國的船上認識他,那是他們共同的求學之地。Reich 暈船,克林頓給他弄雞湯喝。後來克林頓把他的朋友Reich延攬進入白宮,當他1994年國會選舉失敗後,實用主義者 Bill 的政治性格開始轉向中間,老搭檔 Robert 放棄了。『我們已經嘗試過了』告別時,克林頓這樣告訴他。


但僅僅「嘗試」對Reich不夠,他憎惡妥協,即便是現在,尤其是現在 - 當國家面臨「風暴」威脅的時候,借用他的語言。「風暴」從三個方向恣意橫掃:「富人越來越富」0.1%的最高收入者所賺的錢,遠遠高於底層那1.2億人;「富人購買選舉」Reich 說;而且「國家不幫助窮人」,國家會說:『至於你們 – 可惜沒錢啦』。人之本性乃在擁有的欲望,別人有的你也要擁有。問題核心是大多數人賺不到足夠的錢,美國的財富集中在一小撮上層階級。


所以為什麼偏激份子聲量越來越響。『對移民的仇恨,對中國的指控,對自由貿易的懷疑,所有的討論因不滿而更加激烈』Reich 說。美國的高級總裁應該別太安心自身安全,教授警告說,即便在曾經一度零嫉妒的美國,豪華轎車可能即將面臨被刀刮損傷的危險。


美國人的反應往往過於躍步而行,「應付機制(coping mechanisms)」Reich 這樣稱呼,酷感十足,好像在描述一個實驗裝置。許多美國人喜歡展現政治傾向,反對墮胎,反對同性戀,竭誠擁護一個棒球隊,竭誠擁護自己心中那個正確的上帝,反移民,反穆斯林。而美國政客特別歡迎一個注意力偏差的民族。


當千禧年的互聯網股市熱潮告崩,電腦納斯達克(Nasdaq)股票價格下跌78%,投資者撤回投資,轉向房地產。從股市泡沫一路轉向房地產泡沫。


『十年多來美國經濟失去動力』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 Edmund Phelps 說。從千年之始,人們清楚看到,這個經濟體沒有創造出新的工作機會,因為美國經濟結構發生了變化。公司企業受投資股東的牽制,股東要的只是快捷豐厚的利潤,合他們胃口的這種利潤只能透過裁員達成。自2000年以來將近六百萬個就業機會消失了,只有9%的美國人還在製造業工作,製造業勞動力的數字只是1985年的一半。


『美國必須改變』奧巴馬的經濟顧問 Paul Volcker 在紐約說:『我真希望我們沒有那麽多的金融工程師,多一點真正的技術工程師,譬如機械工程』。美國必須「重建國家工業部門」,因為自從二次世界戰爭以來,每個十年,就業率與人口就同時上漲10-20%,所以,美國自以爲是動力之鄉。在過去的十年中,人口增加了2500萬人,可是就業機會零成長,這麽多的人口,至少每個月要創造出10萬個新職位,才足以滿足待業的勞動力。


2006年1月31日當格林斯潘撤離他在華盛頓的辦公室時承認,他走後遺留下一個負債沉重的國家,兩場戰爭分別在伊拉克和阿富汗,戰爭總成本動用國庫一兆美元,國家債務繼續上漲,從2000年國家債務是國民生產總值的57%,到2009年奧巴馬就職高達83%。國家債務現在高達 13.8兆,或說是國民生產總值的94.3%。兩年後,債務將超過100%的標誌 – 已經超過了「疼痛值」的臨界點該如何稱呼?


或才今日:憤怒之土地


彼得森(Peterson)家有兩子,兩隻貓,兩輛汽車。夫婦倆在學校認識相愛,一般美國人會稱他們是「高中甜心」。Marc 經營一家安全玻璃小公司,Amie 是一名護士。他們在珊瑚角(Cape Coral)有一棟平房,四個房間,一個花園。自1991年訂婚後,他們就住在這裡。彼得森該是一個典範中產階級家庭,如同豐富多彩電視肥皂劇經常出現的典型家庭,這些劇慶祝的正是「美國夢」。


下周銀行會做出決定,彼得森這一家子是否即將失去他們的房子。


因爲 Marc 的公司已經關閉,他經營的窗子生意是賣給退休老人,在一個沒有退休金儲蓄的國家裏,那些退休老人的養老金依靠的是金融市場為他們增加基金利潤。雷曼兄弟一倒,他的窗子生意也沒了,『好像有人按開關,關掉了我的生意』Marc 說,他苦澀地微笑著。現在沒有更多的退休老人會來佛羅里達州了。


另謀他職?『找不到!』16個月來,彼得森無法償付他們的抵押貸款。


『真的很令人沮喪!』Marc 說,他指的是被威脅搬遷,擔心自己的兒子,當然也擔心債務,最糟糕的是二十年如一日篤定地工作生活,突然有朝一日連出發點的境地都到不了。『生活費用逐步增加,但是我們的收入停滯不漲。』Amie 說:『我們必須退後,放棄我們的夢想。所有曾經希望擁有的生活,現在都無法實現了。』


在美國各地都可以感覺得到赤裸裸的恐懼,深怕被捲入赤貧漩渦。倍感威脅的正是那些曾經被看做是國家中流砥柱的中產階級。也是這群人,硝煙散盡的當兒,才猛然意識到30年的經濟增長,30年的經濟繁榮,好像從他們身邊不留一絲痕跡地擦身而過。1978年美國男子的平均收入是45879美元。2007年,經過通貨膨脹率調整,是45113美元。『我憂心忡忡不斷思考』金髮聰明的 Amie 說:『到底怎麽會演變成這個樣子?』


哈佛大學法學教授伊麗莎白沃倫(Elizabeth Warren)針對此作了一個答覆。20年來,美國家庭疲於奔命應付不斷上升的各項生活費用,沃倫說:直到千禧年之初,健康保險費用就比上一代高出兩倍。『單為了應付健康費用的上漲,數百萬家庭勢必父母雙雙工作拿雙薪承擔漲幅』沃倫說,一般家庭收入和所有積蓄早已用完,『以求保住生活不至滅頂』。所有其他的一切只能靠融資信貸來負擔。美國家庭的私人債務總數幾乎高達是14兆美元,跟在七十年代比漲了20倍。


彼得森一家花了69000美元買下這棟淺棕色的平房,離大海只有幾百米的路程。接下來房價陡然上升到30萬美元。Amie爲了醫療培訓需要額外一筆錢,他們申請了二度貸款。『我們並沒有貸出太多錢,還不到銀行提供貸款數字的一半』Amie 說。但是當經濟衰退來臨,就足以讓他們生活陷入困境。


彼得森家庭所面臨的困境,是數以百萬身為房主的美國家庭共同面對的現實:他們的夢成了陷阱。這對勞力市場造成不可估量的後果:早期每年有1500萬的美國人因爲工作而遷徙,今天誰離開同時也就失去遷徙本錢。也不再樂觀,終究他的失去是他的國家一手造成的。


而當這個命運發生數百萬人身上,這個國家將會變成什麽樣子?


CNBC電視頻道邀請奧巴馬在市政廳開會與選民討論,那是一個在華盛頓的週一中午,國會選舉的六個禮拜之前。一個接一個站起來發言,說的都有關就業危機,美國危機,希望,在選舉之前就從這個國家消失了的希望。他們用一如往常的聲調訴説,因爲主題就是一如往常的挫敗感。


Velma Hart 拿著麥克風,一個四十多歲中等身材的女子。『總統先生!』她說,說著說著眼角潤濕眼淚奪眶而出。『我是一個母親。我是一個妻子。我就是您口中所謂美國人的中產階級。坦白地說,我太累了。我非常厭倦自己不斷地捍衛您,捍衛您的政府,捍衛您的諾言。』


Velma Hart 是黑人,她的那一票投給了奧巴馬,對她而言這是個再清楚不過的決定。從來沒有任何一位總統讓她感到那麽親和。她跟總統先生差不多一樣年紀,她也有一個像他這樣的家庭,跟他一樣有孩子,她在 Amvets 美國退伍軍人協會工作,擁有一個管理職位,假如有所謂天生的奧巴馬選民,那非 Velma Hart 莫數。


『經濟危機要求我們作出沉重的代價』Velma Hart 說:『多年來我丈夫和我笑說,那個靠吃熱狗和豆子度日的生活,早被我們遠遠地抛在時代後頭。但是這個時代又回來了。請您誠實地回答我,總統先生,我迫切需要一個您誠實地回答:這是不是我必須面對新的生活現實“


總統心疼地微笑。他說那是『適當的步驟』,他沒有答案,他無法安撫,他甚至無法對他們說,他們的夢想也曾是他的夢想。


美國的失業率約略低於10%。如果算上那些放棄就業也沒有登記失業的群體,失業率應該是20%。自從第一次大蕭條以來,美國人首度面臨長期失業問題,政府沒有做好任何準備。


這將會導致什麽發展?當美國夢寂靜地隕滅,對這個國家會產生什麽影響?這個由「有產社會協議」而來的社會凝聚力,這個微不足道,從歐洲的角度來看簡直是對社會思考貧乏可笑的凝聚力?一個社會的粘合劑能夠多麽強固,假如社會性的思考立即被狂躁地批鬥為社會主義份子?九月份,美國國民經濟總共損失將近10萬個就業機會。這是奧巴馬的錯?


Dinesh D‘Souza 前雷根政府成員,也是紐約國王學院(King´s College)的現任校長,寫了一本關於奧巴馬的書,一個258頁的最暢銷書《奧巴馬憤怒的根源(The Roots of Obama′s Rage)》,説穿了,光標題就是一個笑話。


歷久以來美國還沒有出過一個像奧巴馬一樣,那麼平靜,那麼有教益,有辯證力的總統。沒有一個總統像他這樣謹慎拿捏,高度傾聽,那麽平靜地作出他的決定。總統有很多問題,其中之一就是這個他繼承的國家;其中之一也是他反應不夠溫暖,不擅移情,他可以把自己跟廣大群眾串聯起來,但不是針對少數人,像克林頓那樣,坐在 Velma Hart 對面,奧巴馬不是很自在。但憤怒?奧巴馬?


Tea Party 才憤怒,尤其是那些白種老人選民。他們聲稱要把美國重新征服回來,田園風光的美國。格倫貝克(Glenn Beck),福克斯新聞電視臺(Fox)主持人才憤怒,一個枯燥的酒鬼,設法把奧巴馬推向希特勒身邊。貝克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幹啥,也許他想成為一名政治家,也許成爲一位總統,還是一名牧師,而他不知道他該怎麽做,至少他從來沒有說出任何想法或計劃。他只知道他憤恨異常。Dinesh D’Souza 也是個洩恨份子。


2010年美國是一個憤恨滿懷的國家。


奧巴馬的父親是一個反殖民主義者,D’Souza 說,奧巴馬的父親曾夢想,把他的祖國肯尼亞從殖民大英帝國手裏解放出來。兒子Barack做的是同樣的夢,他希望美國成爲21世紀的新殖民國,指明美國界限。『世界最強大的國家竟然被五十年代土生土長盧奧族(Luo)部落的夢想支配著』D’Souza 叨叨抱怨,『美國被一股莫名的精神支配。』


Souza's 書一炮而響,它在《紐約時報》暢銷書排行榜排名第四。《華盛頓郵報》登載一段作者的評論,《福布斯(Forbes)》甚至邀請他寫一期封面故事。Dinesh D’Souza 認為他知道為什麼有這麼多人相信,奧巴馬並不是出生在美國,他是一個穆斯林。『人們無法跟他親近起來』D’Souza 說:『因為他不相信美國夢。』


這就是11月2日國會選舉之前的大氣候。它不用邏輯來思考,也絲毫沒有辯論激情,2010年起美國這個國家陷入癱瘓自縛手腳,因為它用仇恨來轉移事物和人民注意力。而議題本身根本不是威脅:同性戀,墨西哥,民主黨人南希佩洛西(Nancy Pelosi),衛生保健改革,奧巴馬。其他更為嚴重和複雜的議題譬如債務,失業,教育危機,反而不見這個國家普遍關注討論。所有一切其他的威脅性太大了?


這是一個恆用簡易法解決問題的國家。誰上過大學就有嫌疑,智慧變成一個污點;德國政治學家 Manfred Henningsen 在夏威夷檀香山教授。他指出「政治和經濟癱瘓」現象。危機的原因之一是,「美國夢」不論在個人還是國家,實際上自始至終就是虛構的, Henningsen 說,『這個社會從來就沒有穩定過,它的社會性非常落後,今天不管誰大提曾經的美好時光,必定忘了美國不公正的種族主義。』


這是否意味著,原則和價值觀的缺失,寧靜平和不存在這個社會,夢的彼岸並沒有任何認同感,而夢本身始終就是一個謊言嗎?


『民族主義,種族主義和原義法西斯』Henningsen 如此稱謂像格倫貝克(Glenn Beck)這樣的煽動者,『他們利用經濟危機的方式,幾乎就跟魏瑪共和國當年的右翼知識分子一樣。』


因此停滯不前的狀態,成為現代美國再明顯不過的現狀。特別明顯的是在這個國家主要議會,參議院裏出現「體制弱智(institutionelle Idiotie)」(Henningsen),那裡形同宮廷幾個世紀以來沒有動靜。


每個州只能遣派兩名參議員,有54萬居民的懷俄明州,跟有3700萬人口的加州一樣。只要串好幾個夠小的州,他們就可以阻止任何議案。他們也堂而皇之的樂此不疲,沒有人挑戰法規,不論成文或不成文的,參議院根本就不是一個成員溝通討論的地方。以前被稱之爲「議事阻撓(filibuster)」,透過冗長演説辯論封鎖議案,那時還是例外情況,今天反而成了例行事。奧巴馬一百多的建議前功盡棄全被共和黨破壞了。


誰今天穿梭華盛頓,會見專業人士,必定感受得到美國首都全城一籌莫展的氛圍,害羞和膽怯充斥這個城市。


提姆亞當斯(Tim Adams)坐在離白宮不遠的威拉德洲際酒店(Hotel Willard InterContinental),據說,「遊說團(Lobbyist)」這個術語是他發明,而且就在這個酒店裏,因為請願者都在酒店大堂(Lobby)等候請示總統。亞當斯曾在布什的財政部工作過,他曾是國際事務的國務秘書,現在他是對沖基金的諮詢顧問,穿梭大魚之間。


亞當斯談到美國是如何地入不敷出,預算如何失控,當前最緊迫的問題該要考慮不同的稅收制度。亞當斯輕聲托出,他知道這個問題在華盛頓根本無人敢碰,更甭提他自己的黨派,亞當斯是共和黨。『現在,在選舉之前,不可想像會有真正內容的辯論。反對派已經習以爲常地否決奧巴馬的提議。但是,即使選舉後,我也不期望會發生。』亞當斯說:『不會,也許未來兩年也不會有。經濟政策的辯論已經陷入癱瘓。』


然後,他說了一句話,可以總結奧巴馬總統整個困境,他說:『民主黨不想談削減預算。共和黨不談增加預算。所以,誰也不跟誰談。』


而在佛羅里達州,離海不遠處的小房子,彼得森一家在打包,鬆轉螺絲把懸挂在牆上的電視卸下。幾個月來他們設法把房子賤價售出,第一債權銀行同意。他們也找到了買家,Axel Jakobeit,是那個德國房地產經紀人仲介這筆買賣的。是否成功取決於第二債權銀行,那就是給了彼得森第二借貸款項的銀行,除了最低規定金額2500美元他們什麽都付不出來了。


也許明天彼得森一家就得作別他們的美國夢,也許在一個星期之後。未來生活他們想租房度日。『擁有房子真不像他們說的那麼了不起。』Marc 說。


或是明日:美國的未來,世界的未來


一個富有創造力的國家不可能因為危機就停止了創造力,勇於創新。一個能夠創立像哈佛,耶魯,斯坦福大學和麻省理工學院的社會,在美國西海岸成立像蘋果和微軟的大公司,成立大都會歌劇院,卡內基音樂廳和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的社會不可能突然癡傻不清。美國的2010年,依然有初創企業,當然也有偉大的思想家。


但是,一旦出現下跌,這是不容易改變方向。許多矽谷年輕公司撐不了多久,因為找不到資金,沒有客戶,這個國家變得「非美式」,或許最近成了「典型美式」地遲鈍不已。妖魔化敵人,辯論的最後結局,譴責敵方思維,這一切都不是一個好兆頭。


長久以來第一次,美國私人儲蓄率開始上滑,幾年前儲蓄率還是負數值,現已達到平均收入的5.8%。一個好兆頭?或是生活不確定性的一種表達?


要從債務危機走出來沒有任何簡易之道。奧巴馬可以提高稅收,貫徹國家預算中的儲蓄份額,可是雷根政府前預算辦公室主任 David Stockman 說:『美國變成了一個「無法治理財政」的國家。』如果華盛頓不能幫助美國,誰可以幫助華盛頓和美國呢?


最後的希望是美國的中央銀行,這個把美國和整個世界經濟逼上危機的機構。它已經把利率調低在0%至0.25%之間,即便如此貸款業務靜止不動。首度美聯儲試圖影響市場。它收購了美國國家債券並且證券化了抵押貸款,這樣美聯儲印出新鈔1.75兆投入市場。這個政策的背後隱藏在QE的縮寫裏,「量化寬鬆(quantitative easing)」,它也是華爾街幸福的保證,下一輪幾千億美元的QE行動,定在國會選舉之後。


在最近幾週内,國際金融世界央行行長和財政部長10月初在華盛頓舉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年度會議,上週末在韓國舉行G20財長會議。在這兩個場合上,格林斯潘的接班人伯南克(Bernanke)都用相當嚴峻的詞語來形容經濟形勢,並捍衛其貨幣政策。


失業率刷新紀錄,第二輪房地產市場泡沫化並非難以想像,他說,財政政策的傳統方法,減稅或刺激經濟措施已經走到了極限。結構改革的需求是正確的,只是有一個很大的缺點:從根本進行改革需要時間。最終仍是貨幣政策,才能走出危機,美聯儲主席的一席話。


這聽起來好像美國已經找到了一個走出債務危機的簡易方式,但是對美國和整個世界經濟而言,那也是一條危險的道路。他可以開闢一個程序,卻無法主導控制這個程序可能散發的震盪力。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 Josef Stiglitz 警告說,其後果是大量的資金流動於市。『這並不利於美國經濟,但它絕對造成世界其他地方的混亂。』他說。


更多的錢流向市場,意思是指美元兌其他貨幣呈下跌趨勢,開始會造成優勢,因為出口產品更便宜,進口產品更昂貴,從而增加了美國經濟的競爭力。但美國工業如今還生産哪些產品,能夠出口到更多的世界市場?而當世界對美元失去信心,開始把手中現有儲備貨幣的美元抛售到市場上?一旦美元崩潰,世界經濟也就即將墜落懸崖。


更多的錢流向市場,也意味著通貨膨脹。貨幣貶值的速度越快,債務自然迅速減少。2010年初,IMF國際貨幣基金提出建議,央行應該承諾一個高達百分之四的通貨膨脹目標。


沒有人知道這個實驗會如何結束。『我們的貨幣政策,好像是對藥物進行階段性的測試。』美國企業研究所的 John Makin 說:『我們有很好的想法,但是沒有經驗,不知道它們可行與否。』前任秘書長 Robert Reich 連「好想法」説法都難以贊同,他認為,巨大廉價資金將流入下一個股市泡沫,公司,銀行,對沖基金已經嗅出下一輪下注的穩賺股票是什麽。


金融專家 Tim Adams 說,的確沒有別的選擇:『沒有人希望看到下一個經濟刺激方案出籠。』Adams說,『因為第一個10億紓困方案,已經成為國家汎濫沉淪的壞榜樣。民主黨否認這一點,共和黨怒斥不已。每個人都想節省開支。』


因此,美聯儲主席 Bernanke 只能選擇廉價資金 – 雖然他心知肚明,美國之外世界各國對這項政策缺乏熱情。『歐洲人首先就得為貨幣調整付出代價,因為歐元增值,使得德國出口產品更加昂貴』Adams 說。如果通貨膨脹遍及整個世界經濟,德國人的資產照樣縮水。


中國和美國之間的關係也接受考驗,目前已經相當緊張。中國已經把人民幣與美元挂鈎,這致使人民幣幣值透過人為方式壓低。因此,中國商品得以廉價供應全球。到目前為止,這兩個經濟大國靠著一個協議運作,美國進口中國生產的廉價商品,中國把掙來的錢投資在美國國家債券。這樣可以讓美國人繼續過他們透支的生活,而中國持續壓低人民幣的幣值。


從長遠來看也行不通。這個不平衡的現象造成美國貿易逆差太大,同時與中國美元儲備的增長成正比。估計約達到2兆。如果美國把大量的資金流通於市,美元幣值勢必面臨危險。北京,既是美國需要的一個夥伴,同時被防範可能成爲競爭對手,還被深惡痛絕地憎恨它可能成爲未來世界大國,協議的一部分自然不可能履行。所以美國人要求人民幣升值,如果有必要他們希望提高進口關稅,,這將導致一場貿易戰,並且把世界推向經濟衰退。


中國政府人為地壓低人民幣幣值,固然是事實。但是,真確地說,美國才是以貨幣政策操縱美元幣值的罪魁禍首。德國央行行長 Axel Weber 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年度會議上,他圓滑克制地以外交語言道出他的不滿:『一個國家的競爭力只有在企業運作得到證實,而不是在外匯市場上。』Weber 說:『匯率,應該反映出一個國家經濟的基礎。』
假如中國或可能日本,透過進一步貶值本國貨幣,來造成美元貶值,對歐洲就會形成危險了。然後,貨幣就成為了各國之間的武器。『我們的貨幣 - 你的問題』美國1971年財政部部長 John Connally 說出來的話在今日富有新的涵義。


貨幣戰爭將導致各國皆敗,尤其是歐洲。若歐洲央行保持中立,歐元必定垂直上升。德國產品將成爲世界昂貴物品。若歐洲央行行長 Jean-Claude Trichet 跟他在法蘭克福歐元塔的同事孤注一擲跳上貨幣貶值的走馬燈,歐洲市場價格的穩定就會面臨危險。而這樣貨幣衝突升級的最大輸家絕對是世界的出口冠軍:德國。


對德國人而言,美國不再如此強大,可以算是一種安慰。美國再也無法強制世界其他地區接受它所謂的價值。將近4500萬美國人列數貧戶,2009年又增加了400萬。美國農業部說逐漸面臨糧食供應的不安全性。四分之一的兒童靠美國各州政府的食品券補給。美國這個國家説是病人,但也強大到足以應付未來的危機。


一個多年來不同於華爾街和央行人進行思考的人,是Dov Seidman,一位來自加州的哲學家和企業顧問,幾個月前才搬到紐約。Seidman 寫書,演講,也經營他的公司,現在是一個擁有300名員工之強的公司,也是危機時刻極少數進行公司擴展的人。


他關注的議題是「道德」,是「可持續性」。他思考的該是美國人的另類思維。也可以說 Dov Seidman 關注的是一個嶄新的「美國夢」。


Seidman 坐在紐約5th Avenue 的辦公室説道:『如果我們作了「修復/恢復(fix and get back)」的選擇,那是快修和重複性的行為模式,那真真令人擔心。過去「美國夢」的問題在於人們以為他們平白擁有了,他們被世主選擇,因為他們是美國人。他們認為夢想可以租來或購買得到。』


經濟哲學家們說,危機最終有兩種類型:一種是威脅到生命,譬如戰爭或隕石撞擊;另種威脅是生活方式面臨質疑。用英文來説好聼得多:『end-of-life-crisis or way-of-life-crisis』,眼前的危機自然應該是提供生活方式的價值,並進行改變。


他也想到奧巴馬的競選,那時好像一切都可能達到。『我希望那些喊出仇恨能夠如此引人注目理由,只是因為他們刺耳的聲浪。如果他們真的是多數,我們這個國家真的有問題了。』他說。


他夢想一個美國,開始生產市場所需的商品,具有競爭力,創造就業機會,因為他們聚焦於一個新市場,譬如是可再生能源的市場,這是 Seidman 的美國夢。從誠實出發。從結束貪婪出發。


他深信,至今每個政治家,每個管理層經理應該都深切明白,危機會以加倍迅雷不及掩耳的姿態來臨,因為每個國家都直接跟所有其他國家相互連接,『假如危機會影響到世界上每一個人,難道保有人世價值不是每個人的議題嗎?


美國夢,Seidman 最後說,『在我們體内,在我們的DNA裏,存在我們的歷史裏頭。我們只是必須找回來時路,重新吻合我們的自然心態,就在二次世戰之後:夢想其夢,身體力行,就可以擁有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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